【伯十六1】「約伯回答說:」
【伯十六2】「這樣的話我聽了許多;你們安慰人,反叫人愁煩。」
【伯十六3】「虛空的言語有窮盡嗎?有什麽話惹動你回答呢?」
【伯十六4】「我也能說你們那樣的話;你們若處在我的境遇,我也會聯絡言語攻擊你們,又能向你們搖頭。」
【伯十六5】「但我必用口堅固你們,用嘴消解你們的憂愁。」
- 「這樣的話我聽了許多」(2節),指三位朋友的理論都是因果報應,並沒有新意。
- 「愁煩」(2節)原文與以利法所說的「毒害」(十五35)是同一個詞,是約伯的反唇相譏。「你們安慰人,反叫人愁煩」(2節),也可譯為「你們是愁煩的安慰者」(英文ESV譯本)。我們要常常提醒自己,是否也像以利法一樣,以為自己是「神用溫和的話安慰你」(十五11),但別人的感受卻是「你們安慰人,反叫人愁煩」。
- 以利法指責約伯滿腹空話(十五2-3),約伯反駁他才是「虛空的言語」(3節)。
- 「有什麽話惹動你回答呢」(3節),意思是約伯已經不想辯論了,因為從人那里得不著滿足(六1)。但是,人欲靜而神不許,所以三位朋友才不斷挑起辯論。
- 「你們若處在我的境遇」(4節),是提醒三位朋友的同理心:如果角色互換、易地而處,他們會有什麽感覺?當別人的難處與我們無關痛癢的時候,我們「也能說你們那樣的話」(4節),把一些經文編織在一起,高談闊論、批評說教,並且能比別人做得更好(四3-4),也能「用口堅固你們,用嘴消解你們的憂愁」(5節)。但是,真理若不能在自己的生命里起作用,無論我們能說得多好,都與我們毫不相幹。
- 本章幾乎每一句都充滿了「我」(除了1、3、21節),這是一個已經被神「壓碎」(六9)了的「我」。而4-5節提醒我們,約伯與三位朋友的爭辯,實際上是現在的「我」是與過去的「我」爭辯。約伯若沒有無故受苦的經歷,也會和三位朋友一樣被限制在因果報應的窠臼里,「也會聯絡言語攻擊你們,又能向你們搖頭」(4節)。
【伯十六6】「我雖說話,憂愁仍不得消解;我雖停住不說,憂愁就離開我嗎?」
【伯十六7】「但現在神使我困倦,使親友遠離我,」
【伯十六8】「又抓住我,作見證攻擊我;我身體的枯瘦也當面見證我的不是。」
【伯十六9】「主發怒撕裂我,逼迫我,向我切齒;我的敵人怒目看我。」
【伯十六10】「他們向我開口,打我的臉羞辱我,聚會攻擊我。」
【伯十六11】「神把我交給不敬虔的人,把我扔到惡人的手中。」
【伯十六12】「我素來安逸,祂折斷我,掐住我的頸項把我摔碎,又立我為祂的箭靶子。」
【伯十六13】「祂的弓箭手四面圍繞我;祂破裂我的肺腑,並不留情,把我的膽傾倒在地上,」
【伯十六14】「將我破裂又破裂,如同勇士向我直闖。」
- 7-9節原文的語氣時而是「祂」(7a、9節),時而是「禰」(7b、8節),表明約伯的情緒非常激動。約伯反駁了以利法的「攻擊」(4節),突然想起神對自己的「攻擊」(8節),所以語無倫次地描述神怎樣攻擊自己(6-14節),用各種比喻讓人體會自己如何被神「攻擊」,而不是以利法指控的「攻擊神」(十五25)。但無論約伯是說還是不說(6節),只要神不開口回應,他都無法從「憂愁」(6節)中得釋放。因為他不但被人隔絕,也被神隔絕;不但人攻擊他(4節),神也攻擊他(8節)。
- 「又抓住我,作見證攻擊我」(8節),指神攻擊約伯。
- 「我身體的枯瘦也當面見證我的不是」(8節),指根據因果報應的原則,約伯的病痛證明他是因罪受罰。所以三位朋友認定他犯了罪,令他百口莫辯。
- 「安逸」(12節),原文是「繁榮、平靜、舒適」。「素來安逸」(12節),是約伯過去蒙福的寫照,也是他所認識的人生意義。但神卻不讓他的生命停留在「安逸」里,因為人被造時神所賦予的人生意義,並不只是「安逸」而已。
- 「破裂又破裂」(14節),原文是「破壞破裂之處」,指攻城的軍隊不斷攻擊城墻的破口。這是神在約伯身上的工作,也是福音在人身上的工作:「攻破堅固的營壘,將各樣的計謀,各樣攔阻人認識神的那些自高之事,一概攻破了,又將人所有的心意奪回,使他都順服基督」(林後十4-5)。
- 6-14節都是約伯的訴苦,但卻不是自怨自艾,也不是大膽指控神,而是仔細思想神在自己身上的工作。他一點都沒有誤會:他所遭受的一切,都是神的「攻擊」(8節;二3)、「摔碎」(12節)和「破裂」(13節),就像對待「仇敵」(十三24)一樣。因為神絕不允許人在「安逸」中虛度一生,祂在我們身上的所有工作,都是要「摔碎」、「破裂」我們的舊人,然後重新建造、更新。我們若「為神徇情」(十三8),自作聰明地把苦難都歸咎於撒但,其實是擡舉撒但、否定神的主權,結果必然是忽視神的心意、看不清神真正要對付的「仇敵」,最後白白受苦。
【伯十六15】「我縫麻布在我皮膚上,把我的角放在塵土中。」
【伯十六16】「我的臉因哭泣發紫,在我的眼皮上有死蔭。」
【伯十六17】「我的手中卻無強暴;我的祈禱也是清潔。」
- 「麻布」(15節)是古代中東人哀悼時所穿的粗糙袋子。「縫麻布在我皮膚上」(15節),既是形容約伯身上的毒瘡,也是比喻約伯的悲哀永遠無法消除,所以哀悼用的麻衣永遠都脫不下來,好像縫在皮膚上。
- 「角」(15節),比喻人的力量、尊榮。
- 「死蔭」(16節),原文是「死亡的陰影」,與「死蔭」(詩二十三4)的幽谷是同一個詞。
- 「我的手中卻無強暴;我的祈禱也是清潔」(17節),並非約伯否定自己是罪人,而是指他確信自己這次受苦不是因為犯罪,所以無故受苦才使他越發困惑(十九6)。
【伯十六18】「地啊,不要遮蓋我的血!不要阻擋我的哀求!」
【伯十六19】「現今,在天有我的見證,在上有我的中保。」
【伯十六20】「我的朋友譏誚我,我卻向神眼淚汪汪。」
【伯十六21】「願人得與神辯白,如同人與朋友辯白一樣;」
【伯十六22】「因為再過幾年,我必走那往而不返之路。」
- 「不要遮蓋我的血」(18節),意思是不要遮蓋冤情(創四10)、讓他含冤而死。
- 「中保 שָׂהֵד/sä·had’」(19節)原文在聖經中只出現過一次,意思是「記錄、見證」。「在天有我的見證,在上有我的中保」(19節),可譯為「我的證人在天上,我的記錄在高處」(英文KJV譯本),或「我的證人在天上,為我作證的在高處」(英文ESV譯本)。約伯堅信神是公義的,既然「我的手中卻無強暴;我的祈禱也是清潔」(17節),鑒察人心的神就必定會為他作證。以利法說對了一句話:「你的盼望不是在你行事純正嗎」(四6),這是約伯在絕望之中唯一的指望。
- 「因為再過幾年,我必走那往而不返之路」(22節),意思是人生短暫,若神不主動啟示,人並沒有足夠的時間搞清生命的問題。約伯越來越清楚地看見:對於生命的問題,人的揣測都是枉然的,只有與神當面「辯白」(21節)的時候,才有可能得到滿意的答案。
- 約伯始終堅持兩個基本事實:1、他是義人(17節;十七9);2、神有公義(六10)、主權(一21;二10)、智慧和能力(十二13)。但是,神對他的破碎卻像對待仇敵(6-16節),使他無法在這兩者之間找到交點,反而更加痛苦。就在絕望之中,約伯忽然發現自己被突如其來的信心抓住了:一個盼望就像從上面澆灌下來的,使他堅信「在天有我的見證,在上有我的中保」,並且「願人得與神辯白,如同人與朋友辯白一樣」(21節)。現在,他不但盼望有人居中調解(九33),更渴望能向神當面述說(十三22;二十三3-7),相信鑒察人心的神必能證明他的清白(19節)、為他作保(十七3)。這個微弱的盼望並不像是約伯思考的結果,反而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(十七16),又像是從生命里長出來的(17節;十四7-9),漸漸清晰,使約伯在現實與信靠之間找到了一個能夠站穩的平衡點。因為神確實是這樣為我們預備的:「在父那里我們有一位中保,就是那義者耶穌基督」(約壹二1),「祂借著基督使我們與祂和好」(林後五18);而當基督來做我們的朋友的時候,祂將不止為我們「辯白」,更要背負我們的勞苦重擔。